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订补以王廷宰等五位嘉兴作(3)

乾隆丙子秋，太孺人卒，七十岁，迄今三十年矣，时龙年二十二。[17]8a

这里“丙子”为乾隆二十一年(1756)，逆推蒋元龙生年也是如此。另外，卷八乾隆四十四年“己亥”(1779)《元旦》一律，起句云：“已过四十五元旦。”[17]6a这年蒋元龙正好四十五岁，同样可以佐证。

再说卒年。

上及《春雨斋诗集》卷首“翰林院侍读学士、门人”钱福胙序，据署款作于“嘉庆七年，岁在壬戌”(1802)[17]2b，有关叙述说：

戊午冬，奉先生书。……明年春，奉命视学闽南。闽南道出禾中……孰意先生先数月归道山，竟不得复见焉。[17]1a

这里“戊午”为嘉庆三年(1798)，其“明年”乃嘉庆四年己未(1799)。上引《清人诗集叙录》，显然是往相反的方向说错了；而《补疑年录》的原始依据，也许就在这里。

然而，钱福胙这里的叙述，在时间上却存在淆乱。友人周春《耄余诗话》，卷四叙及：

蒋春雨元龙，禾中名士也。……嘉庆丁巳二月过访。……戊午夏闻君讣，不胜痛悼，作《存殁口号》曰：“……鸳湖客到来，惊传春雨死。年亦六十余，痛惜何能已？……”[18]

根据这里的记载，蒋元龙应该卒于嘉庆三年(1798)“戊午夏”。《春雨斋诗集》最末卷十六，编年即止于“戊午”；最后一首诗歌《鄂岩书来，贻青蒿卤满壶，赋谢》，首尾两联云：“三伏炎蒸苦，一壶馈问劳。”“几时同茗话？转瞬盼秋高。”[17]15a可见具体时间还在六月，而没有进入秋季，与《耄余诗话》的记载恰相吻合。至于钱福胙该序称“戊午冬，奉先生书”，要么是因为路途遥远，接到书信实际上已在蒋元龙身后，要么就是他记错了。

附带关于蒋元龙的字号，除了常见的字乾九、又字云卿、号春雨等等，朱休度《小木子诗三刻·壶山自吟稿》卷下《蒋春雨在桐川，未得晤，雨中先以诗见寄，次答》下一题《雨不绝，迟蒋不至，用前韵》颔联下句云：“裦翁何日塞幽田？”又篇末自注说：“君近以耳聋，自号褎翁。”[19]这个“褎翁”也可以补充。

四、陈熙(卷三十三，上册，第886页)

陈熙，《提要》缺少其生卒年。

按江庆柏先生编著《清代人物生卒年表》曾定陈熙生年为乾隆十六年辛未(1751)，注据前及袁行云先生《清人诗集叙录》卷四十四[20]。检《清人诗集叙录》该卷陈熙小传，有关叙述说：“生年据丙寅元日诗推之，为乾隆十六年。”[16]1542但是，陈熙《腾啸轩诗钞》内，并未见有“丙寅元日”一题；与之近似的，为卷二十四《丙寅上元前二日，与家人对酒感赋》，首联云：“佳辰屈指三五夜，老我平头六十春。”[21]540这里“丙寅”为嘉庆十一年(1806)，“平头六十”即刚好六十岁整；据此逆推，陈熙应该出生于乾隆十二年丁卯(1747)。《清人别集总目》情况与《清代人物生卒年表》相同[9]第2册，1249，则自然也不可信。

不过，关于陈熙的生年，郑幸先生《袁枚年谱新编》下编卷一“乾隆十四年己巳(1749)三十四岁”条，一共列有四种不同的说法[22]，按照时间顺序则为乾隆十二年丁卯(1747)、十三年戊辰(1748)、十四年己巳(1749)、十六年辛未(1751)，考察十分详尽。从这里可以知道，《清人诗集叙录》实际上是把十二年丁卯(1747)与十六年辛未(1751)两说搅在了一起。而由于这个问题总体上确实很复杂(另参见下文)，所以十二年丁卯(1747)在目前也只能是一种推测而已。

附带关于陈熙《腾啸轩诗钞》，内部作品大体上按照写作时间顺序编次，但具体每见错乱。即如上引该题，就远远排在卷十九嘉庆十二年(1807)《丁卯陈家浦除夕》[21]505、卷二十一嘉庆十五年(1810)《庚午元旦立春，和楚香韵》[21]519等诗之后。特别是最末卷三十八内部，例如关系到集内作品截止时间者，道光元年(1821)《辛巳秋日寄怀庆蕉园制府》十首[21]638-639之后有《腊月杪自兰仪工次买舟旋里，途中度岁，即事成诗》[21]640，可知已经过渡到道光二年壬午(1822)。但倒数第四题《辛巳恩科浙闱榜发，知许玉年获隽，驰诗贺之》二首之二“凤纪初元湛露新”[21]644云云，却仍然在道光元年(1821)；而倒数第二题《春归》[21]644-645，则又过渡到道光二年壬午(1822)。这里很可能误在《辛巳恩科浙闱榜发，知许玉年获隽，驰诗贺之》二首一题(另外参见下文)，除非陈熙确实直到道光二年壬午(1822)春才“知许玉年获隽”。而从总体来看，《清人诗集叙录》说“此集载诗止于道光二年”，这应该比《提要》所说“止于道光元年”较为符合实际。又如关系到陈熙年龄者，《辛巳秋日寄怀庆蕉园制府》十首与《腊月杪自兰仪工次买舟旋里，途中度岁，即事成诗》两题之间有《再题随园雅集图》二首，其一已云“十七岁人七十七”[21]639；而其后《纪事》，却又称“老夫七十六”[21]644，并且位置已经是倒数第五题(下一题即《辛巳恩科浙闱榜发，知许玉年获隽，驰诗贺之》二首)。结合前述陈熙生年诸说，即使从最早的乾隆十二年丁卯(1747)算起，至道光二年壬午(1822)也还只有七十六岁。其所谓“十七岁人七十七”，参照陈熙有关自相矛盾的叙述，改为“十五岁人七十五”，倒恰好能够说得通；不然集内作品截止时间，再早也要推算到道光三年癸未(1823)，连带产生的错误就更多了。由此想到陈熙作为袁枚的弟子，其态度粗率也正与其师相同；有关其生年的歧异，在很大程度上也正是由他自己造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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